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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戰千里遙寄身戰火中 我的軍旅生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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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我於民國三十二年三月離開父母與家鄉安徽臨泉,孑身從軍,最後加入陜西三原的三十六軍,獲選到軍部衛士排當上等兵。三十三年春,部隊駐陜西彬縣加強訓練,構造野戰碉堡,積極備戰。
 三十四年日軍投降後,我跟隨通信營營長王士杰中校前往西北迎接第三軍,到甘肅平涼與軍部會合。之後部隊從山西臨汾乘坐火車至石家庄,時序入冬,冰天雪地。我被編入通信營,營長還是王士杰,我所屬第二連連長是王士其。這時我們積極接收日軍裝備及訓練部分地方游擊隊,石家庄外圍已是不分晝夜砲火聲隆隆、機槍打不停。
 三十六年初,我調到新編的鐵甲車連,乘火車巡防石家庄周邊,哪有戰情就往哪開,確保鐵路暢通。
 某天晚上九點多,連長接到上級命令,十二點前,往北開到正定南方,那時只見共軍砲彈飛過火車上空,落在河灘爆炸,我乘坐的火車剛過橋,右下方即遭共軍機槍掃射,班內機槍手還擊時,不幸遭共軍射中左肩,我見狀立刻連擲兩顆手榴彈,壓制共軍機槍手,此時我身旁除了四顆手榴彈,還有卡賓槍及手槍各一支。
 那時深夜二點左右,我掌著機槍,以便同事為機槍手包紮傷口。這時左前方河灘及鐵路邊都被共軍占領,我的心裡有點害怕,但仍打起精神,朝著共軍機槍發射點火光處反擊,過了一會就不怕了,我方部隊也保住第二座洋橋。
 三十六年秋,我被調回通信營,十月第三軍率第七師、一個戰鬥團及一個青年軍團,與共軍在清風店作戰,部隊被共軍包圍打了四天四夜,最後糧盡彈絕,全軍覆沒。
 記得第三天黃昏時,連長命我帶兩位弟兄,去收無線電排周排長屍骸,到指定地點一看,屍骸稀爛到無法包裹,令人痛心。我們奔回連部途中,遭共軍機槍掃射,幸運沒被打到。向連長報告詳情,他悲傷的點頭後,和我相擁而泣。
 當天深夜,我去小解時,剛把腰帶解開,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,背後牆根炸裂,剎時全身都被塵土掩蓋,所幸我逃過一劫。
 之後兩軍進入巷戰肉搏階段,互丟手榴彈、拚刺刀,在槍林彈雨中,我的右小腿被手榴彈炸傷,大腿及腹部都被碎片波及,遍體鱗傷、血流不止的我,只能躺在牆邊等死。
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,此時有弟兄向周圍共軍求情:「他是我的班長,負重傷不能動。」當時天氣寒冷,這些共軍還給我一件衣服包裹,驚訝之餘,心想他們為什麼如此待我。當晚十點左右,共軍民兵用牛車載著我們重傷者,在拂曉時分把我們拖下車後,就急忙往回跑。天將亮時中央軍到達,開始收治傷患,把重傷者運往保定外郊,傷患排滿路旁換藥,等待後送。折磨了一天,我終於被送上火車,經由北京送往通縣臨時野戰醫院。
 三十七年初,東北戰情急迫。我因被檢定為三等殘,搭乘輪船前往上海野戰司營區臨時收容所,辦理退伍事宜。三十八年初某日在上海火車站,突然遇見老排長許自邦,那時他在陸戰隊司令部當通信連連長,正在京滬一帶號召反共青年,收容在華北作戰失散的軍士官。他要我去連部報到。三月上旬隨司令部搭乘華勝輪至基隆,停留一周後,續至高雄海軍官校整訓。
 三十九年之後,隨部隊調來調去,在淡水、基隆、馬祖、澎湖等地整訓。四十五年,右小腿腫痛不休,照X光發現腿內有些黑點,判斷應是步槍子彈。四十九年冬在海軍總醫院開刀,第一次取出一粒子彈,第二次開刀取出彈片,這些戰爭的痕跡,我一直保存到現在。我的從軍生涯正如白居易詩:「蝸牛角上爭何事,石火光中寄此身。」
 
 【作者速寫】王國玉,民國十六年生。海軍陸戰隊學校專四期畢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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